瑞幸财务造假事件带来的启示

2020年4月2日，中国概念股明星公司瑞幸咖啡“自曝”2019年二季度到四季度，虚增收入人民币22亿元，虚增金额占总额比例高达42%。消息一出，市场震惊，瑞幸在纳斯达克上市的股票开盘即大跌85%，触发熔断暂停交易，随后在40分钟内触发了6次熔断。截至收盘，股价仅剩6.4美元，当日跌幅高达75%。

2020年4月5日，瑞幸咖啡（北京）有限公司官方微博就此次涉嫌财务造假事件发布道歉声明，强调“对于此次涉嫌财务造假事件及其所造成的极恶劣影响，瑞幸咖啡在此向社会公众致以最诚挚的道歉。涉事高管及员工，现已被停职调查。瑞幸咖啡董事会已委托由独立董事组成的特别委员会及其委任的第三方独立机构，进行全面彻底调查。公司会第一时间向公众披露调查结果，并采取一切必要的补救措施，不回避就此事带来的一切问题。”

本来上市公司造假不是什么新鲜事，在此之前新大地、万福生科、紫光古汉、绿大地等上市公司也被曝出财务造假，为什么瑞幸财务造假引起如此大的关注呢，笔者认为原因有以下几点。一是瑞幸咖啡为投资者编造了一个美丽的故事，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线下门店超过4500家；在成立18个月后，“火箭”速度上市，堪称“全球IPO神话”。投资者给予瑞幸咖啡厚望，一旦其出问题，投资者的钱有很大可能打水漂，财务造假事件曝出必然引起投资者的高度重视。二是中国广大消费者对此事件的关注。近年来，瑞幸咖啡不断烧钱扩张，以大力度折扣、品牌营销等在中国咖啡市场占据一席之地。广大消费者也热衷于享受大折扣喝咖啡的优惠，优惠券还没用完，企业就被曝出问题，以后去哪“免费”喝咖啡，不能不让人关注。三是瑞幸咖啡作为在美国上市的中国概念股（以下简称“中概股”）明星公司，此事一出对中概股影响重大，可能导致投资者对中概股的信用危机。加上2019年中美贸易摩擦、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冲击等多种因素影响，该事件引起监管部门的高度关注。那么，如此引人关注的瑞幸财务造假事件又带来怎样的启示呢？

一、给投资者带来的启示

投资者投资的首要目的是赚钱，在合理合法范围内、风险匹配前提下，尽可能追求收益最大化。瑞幸财务造假事件也让我们看到，备受追捧的明星公司可能因为某一事件而面临巨大风险，这也给投资者敲响警钟。俗话说“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不管是机构投资者还是个人投资者，投资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投资时需重点关注：（一）公司管理团队。公司高层管理者是公司的掌舵人，影响着公司战略制定和发展方向，一旦高管层出现经常性变动，公司发展可能偏离既定正确方向。不仅要做好高管层能力素质的背景调查，而且要关注其个人职业道德操守，尽力避免“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问题出现。（二）公司盈利能力和股利分配情况，这也是投资者最为看中的。在对公司财报分析时重点关注每股收益、每股净资产、未分配利润等指标，结合指标纵向、横向对比，综合考虑后再做决策。（三）公司合法合规性。遵守法律法规是一个公司正常运转的底线，但在资本的驱动下，部分企业可能铤而走险，这时候投资者就要睁大眼睛，通过企查查、天眼查、中国裁判文书网等渠道了解拟投资企业的潜在风险，尽可能避开法律法规方面的“雷”和“坑”。

二、给审计机构带来的启示

瑞幸财务造假事件曝出后，负责瑞幸咖啡审计工作的安永华明会计师事务所（以下简称“安永”）也备受瞩目，之前的“安然事件”再次被提及。根据新浪财经报道，安永表示在对瑞幸咖啡2019年年度财报进行审计的过程中，发现瑞幸咖啡部分管理人员在2019年第二季度至第四季度通过虚假交易虚增了公司相关期间的收入、成本及费用。安永的表示并不能表明其充分发挥了审计作用和对瑞幸咖啡财报的合理保证，也不意味着其必然承担瑞幸事件带来的风险，安永、中金公司等中介机构是否被追加起诉还需要看事件的进一步发展。近年来，社会审计力量日益强大，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蓬勃发展，立信、瑞华等事务所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会计师事务所在发展壮大的同时，也要注意防范潜在风险，尽可能避免将自身陷入财务舞弊事件中。具体而言，可以着重做好以下三点：（一）严格遵守审计准则及相关法律法规，保持审计的独立性。注册会计师审计是社会审计的重要组成部分，审计的过程中一定要树立“底线思维”，严格遵守审计法律法规；同时，要保持第三方外部监督的独立性，尽量避免被公司高管及其他因素影响，出具客观真实的审计报告。（二）提高审计工作质量，切实发挥审计的作用，帮助企业“挤水分”。注册会计师审计不是简单地查阅企业的会计账簿、财务报表，而是要挖掘财务数据背后的经济运行实际情况，不能因为企业提供了财报真实可信承诺书，就据此相信企业财报的真实性，更要依靠专业知识、客观判断去发现企业经济活动的异常情况，帮助企业建立更为完善的财经制度，堵住漏洞。（三）打造过硬审计人员队伍，控制潜在审计风险。高素质、专业化的审计队伍更可能发现审计中的问题，出具审计报告的时候也更为客观谨慎，这有助于规避潜在审计风险，提升审计机构自身影响力，树立在业界的口碑，增强竞争力。

三、给金融监管部门带来的启示

明星公司突然自曝收入造假22亿元，无疑在中概股市场投下一颗大雷，引发中概股危机。事件发生后，中国证监会表示对该行为强烈谴责，强调“不管在何地上市，上市公司都应当严格遵守相关市场的法律和规则，真实准确完整地履行信息披露义务。中国证监会将按照国际证券监管合作的有关安排，依法对相关情况进行核查，坚决打击证券欺诈行为，切实保护投资者权益。瑞幸咖啡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经境外监管机构注册发行证券并在美国纳斯达克股票市场上市”。在强烈谴责之后，我们需要的更多是反思，反思上市公司财务造假问题层出不穷背后的深层次原因，金融监管部门如何做的更好，以尽量减少此类事件发生。（一）加强对上市公司的监管，尤其是对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范围、真实性及合法性做进一步明确。现有法律法规对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要求不够具体，需要细化深化，监管部门在这方面可以结合实际作出详细说明，加强对上市公司监管。必要时，动用新修订《证券法》的域外管辖权。（二）畅通跨国联合监管机制渠道，促进信息的共享。考虑到一些企业在国外上市，由于管辖权不明确、不同国家法律法规的差异性以及跨国监管的复杂性，不同国家金融监管部门需要加强合作，促进信息共享，维护投资者的合法权益。在美国上市的瑞幸咖啡就是很好的例子，其发展、上市过程中需要中美监管机构携手合作，切实履职尽责，保障投资者利益。

（作者单位：中央军委审计署北京审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