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引发药企反对托管模式被指易形成垄断

新政引发药企反对托管模式被指易形成垄断

本报记者林瑞泉/摄

2015年元旦以来，浙江、湖北等多地医药协会及医药企业向地方政府进言，对药品招标中存在的“二次议价”、“药房托管”等问题提出异议。

业内人士表示，无论是“二次议价”还是“药房托管”都已经或明或暗实施多年，但随着近年来医保控方控费政策的深化，及经营压力日益升高，这些调控药物价格的政策对药企的利润影响愈加明显，反对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医院二次议价

收入超药品加成

据记者了解，此前，国家曾明确发文一再禁止二次议价的做法。但2014年以来，上海、福建、辽宁、四川等多地在新一轮药品招标采购方案中，均鼓励医院通过“落实带量采购、量价挂钩”的方式，对药品价格进行谈判，虽然并未明确表述为“二次议价”，但业内人士认为二者本质上差别并不大。

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政府支持“二次议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希望通过第二次谈判，进一步降低生产企业的供货价格，通过将这部分差价转化为医院的利润，来降低药价，并可以减轻政府对医院投入。

记者从安徽省某药企了解到，根据该省的规定，抗菌药物、消化类药物、心脑血管类药物等八类常用药均被纳入二次议价的范围。“返点的比例还会跟是否进入‘基本药物目录’以及销售额挂钩，五万以下最低是8%，销售额高的能达到35%。”这家药企负责人告诉记者，“这种让利，就是典型的二次议价，过去一直是行业中的潜规则，现在变成了明规则。”

采访中，有药企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如果收取15%—30%左右的返点，这个比例已经超过了过去15%的药品加成。“医院可以决定药品的去留，药企想让产品进药房，这个返点就必须要交，不交钱市场就没有了。”这位药企工作人员说，药企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当利润受到影响的时候，必然会抬高药价。

“在这种情况下，低价药受的影响会更大，因为如果企业不挣钱，肯定不会继续生产，就算是进了医院也是一样。另外，带量采购中的‘量’怎么汇总和预估，过去不是没实行过带量采购，都是因为计算‘量’的时候操作难度太大才落空的。”这位药企工作人员说。

全国人大代表、步长制药董事长赵超在2014年两会上就曾表达过对“二次议价”的担忧：“医院是一个垄断的市场。它的二次议价能力非常大，一旦实行二次议价，企业要么就失去价格底线，要么失去市场，两种选择都是一个非常片面的。”

药房托管

或造成药价垄断

医院托管也是同样，自该政策实施后，不断有媒体爆出一些商业托管医院门诊药房后将院内品种全部替换，成为新的院内垄断性营销机构，不仅患者没有受益，药品生产企业也承受了很多的压力。

记者在一份湖北省医药商业协会提供的关于该省药房托管情况的调查表中看到，枣阳市某医院向托管企业收取销售额10%的保证金为1.98亿元，其余的多家医院，收取的保证金也在300万元到上亿元之间。

此外，医院还可以享受托管企业10%—30%不等的利润分成。粗略计算，托管企业获得托管资质后，需要将近四成的药品销售利润交给医院。不仅如此，托管企业还需要承担医院药房员工的工资。“托管企业如果要盈利，就必须将这些增加的成本，作为扣点加诸到上游的药品生产企业身上。”湖北省医药商业协会秘书长余凯雄说，最终，患者从医院药房买的药，价格或许不仅不会降低，还会上涨。

一家药品企业负责人说，“药房托管”之后，医院从中获得的利润反而更多了，甚至已经超过药品生产企业。数据显示，2013年，全国化学药、中成药及生物药品制造行业的利润率分别为11.16%、10.63%、11.86%。

同时，当大型企业对医院药房进行托管后，随着企业进货量的增加，议价能力也随之增强。“药厂没得选择，过去一个城市有几个医院要货，现在改成一家要货，不按他说的价格供货，他们就会找其他厂家，反正一个产品有多家药厂同时生产。”一家北京地区的药企负责人表示，这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价格垄断同盟，垄断了药品流通渠道，可能对上游药品生产企业和下游药品使用企业形成威胁，或将破坏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

“中小企业如果不能提供给垄断企业30%—40%的扣点，药品就会被排斥于市场之外。”余凯雄称，此外，很多空间小毛利低的基本药物，平均毛利率仅8—10个点，如果扣点过高无法保证利益，那么这些基本药物会更快地消失在医院药房内。

门槛提高

中小企业或加速退出

业内人士分析，受医保控费、药物采购机制调整以及成本增加等因素的影响，一些产品线没有优势的药企将承受较大的冲击，甚至面临被整合的风险。据国内数据研究专业机构中康CMH预测，2015年医药市场整体增幅在13.1%，增幅较2014年下降1.6%，而过去5年的平均增幅为19.2%。

更加严重的是，国家药监局为推动行业整合和提高药品质量，推出并实施新版GMP，大幅度提高了行业准入门槛。按照规定，通过认证的企业方能继续生产运营，未通过者将进入被兼并和倒闭程序。

一家药企负责人向记者表示，无菌、非无菌药品生产企业完成改造大约需要7000万—7700万元。这意味着，一家年营业收入在5000万元左右的药企，如果按行业平均利润率来测算，需要3—5年的税后利润才能完成新版GMP的改造。

“从目前来看，资金是阻碍企业GMP改造的重要原因。”中投顾问研究总监郭凡礼分析道，大部分制药企业与新版GMP的要求都差距较大，而目前制药企业的资金压力本已很大，如果进行GMP改造，很可能导致企业资金链的断裂。而某些厂房陈旧的制药企业，改造的投资金额将更加巨大，而因改造停产所影响的销售收入则更多。

据国家药监局公布的数据，中国登记在册的医药企业接近5000家，而截至2014年底，已获得新版GMP证书的药企只有1200多家。这将意味着，此轮新版GMP认证结束时，那些没有通过认证的企业，有价值的将被收购或整合，没有价值的面临的结局只能是破产倒闭，业内认为，面临整合的企业数量可能高达2000家。

“只有那些手上握着多个有价值的药品批文、地理位置好的企业，即使没有通过新版GMP认证，也能算上是‘有价值’的企业。目前，那些通过新版GMP认证的大型实力企业，正在加速并购整合，他们都愿意多拿几个批文，或者多拿几块好的地皮，以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掌握主动性。”上海某药企负责人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