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

（上接Z03版）

卢比孔河，是意大利北部的界河。按照古罗马规定，凡率军跨过此河者，均以“公敌”论处。在河边，恺撒掷下了有名的骰子，作出了主动进攻的选择。然后，对身旁的幕僚们说：“渡河之后，将是人间悲剧；不渡河，我将毁灭。”他转过身来，面向全体将士大声喊道：“前进吧，到诸神等待的地方，到侮辱我们的敌人所在之处，孤注一掷！”想必这段话，一定引起了7年来与他同甘共苦的罗马老兵的心灵共鸣，将士们报以山呼海啸般的回应，表示愿为恺撒赴汤蹈火。那是公元前49年1月10日清晨，四野一片寂静，朝霞血一般涂满天宇。

随即，13军团渡过卢比孔河，像一片冲天的怒涛，卷向阴谋的策源地罗马。

由于庞培事先毫无防备，事后应对迟缓，加上被围攻城市对在高卢战争中名声赫赫的恺撒表现出狂热的拥护，恺撒军团得以在3天内逼近罗马。庞培、两个执政官和元老院共和派元老望风而逃。

进入罗马后，恺撒要求剩余的元老院成员选举他为独裁官。同年，恺撒军团顺利征服了西班牙和希腊。如果说意大利是一只伸向地中海的靴子，那么，有了希腊才有了第二只靴子，有了西班牙则有了头颅。多亏恺撒，罗马共和国方才成为一个完整的欧洲巨人。

公元前48年，恺撒军团在法尔萨拉斯会战中击败了庞培军团，并尾随败逃的庞培追到埃及。庞培乘坐的小船刚刚靠岸，就被埃及托勒密十三世派人刺杀。

4天后，恺撒的身影出现在亚历山大里亚。浸泡在香油中的庞培首级和他的金戒指被送到恺撒面前。那一刻，恺撒流下了泪水，是为这位过气英雄的命运而流？还是为已经死去的女儿而流？我们无从得知。

此时的托勒密王朝正暗流涌动。公元前51年登基的克莉奥帕特拉七世，是一位年方18岁的绝代美人。依据埃及王朝的古老传统，她不得不嫁给异母弟弟托勒密十三世。并且，按照老埃及王的遗嘱，两人本应共同执政，但埃及艳后野心勃勃，试图独掌大权，两人最终失和，导致托勒密十三世与大臣联合起来，将埃及艳后赶出了埃及。

托勒密十三世将庞培的头颅献给恺撒之后，要求恺撒帮助自己除掉姐姐——埃及艳后。他对恺撒说：“你也不希望我们这个听话的罗马盟国一盘散沙吧。”

埃及艳后也没闲着，她一直通过密探打听恺撒的行踪。当她得知恺撒将要和弟弟结成同盟时，再也沉不住气了。

在别人看来，她手上没有军队，身边没有大臣，除了一个高贵的出身，几乎什么也没有。但她知道自己有什么，而且她所拥有的这个资本，能胜过一支军队。

接下来，她让仆人假扮成商人，她自己则脱得溜光裹进一个大毛毯。机智的仆人躲过了重兵把守的关口，带着这捆毛毯进入恺撒的住处。毛毯缓缓展开，当那万年一遇的鲜活胴体，像贫瘠荒原上的一朵绝色鲜花，在浩荡的春风里尽情摇曳的时候，恺撒——这个战无不胜的人间英雄，立刻失去了往日的骄傲，丢掉了全部的伪装，变得像溺水一样窒息……一个21岁的高鼻梁女子与一个52岁的硬骨头男人，像海藻一样纠缠在一起。

第二天，恺撒做了姐弟俩的和事佬，促成双方共同执政埃及。但弟弟不满意，随后发动暴乱，不出意料地做了恺撒军团的刀下冤鬼。遗憾的是，在平息暴乱中，恺撒军团发射的火箭命中了亚历山大里亚大图书馆，60多万册图书毁于大火。

战后，恺撒与埃及艳后携手登上洒满鲜花、装满美酒的小舟，在尼罗河上整整逍遥了两个月。克莉奥帕特拉七世的王位被恢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埃及艳后。她为恺撒生下一子，取名托勒密·菲罗帕托·菲罗墨托·恺撒，恺撒里昂是孩子的昵称，意思是“小恺撒”。

不久，带着俘获美人心的激情，恺撒发兵征讨破坏协约的潘特斯王国。胜利之后，他给元老院写去一封信，里面只有三个字，“Veni，Vidi，Vici(我来、我见、我征服)。”难怪孟德斯鸠评价恺撒说：“不论率领任何军队，他都会是胜利者；不论生于何种国度，他都将是领导者。”

公元前46年，恺撒率军返回罗马，举行了长达十天的凯旋礼。在仪式上，最负盛名的恺撒军团反复齐声高喊着一段话：“快藏好娇妻呀，罗马市民们，我们领来了秃顶的淫棍（指半秃顶的恺撒）！”听到士兵们善意的调侃，围观的罗马市民忍不住哈哈大笑，而恺撒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秃头。

公元前45年，埃及艳后应邀前往罗马，以第一夫人的姿态住进了台伯河对岸的恺撒私人宅邸，还常常像孔雀一样神气十足地招摇过市。恺撒在罗马为她建造了一座祭祀其祖先的神庙——维纳斯神庙，并且把她的黄金塑像竖立在女神旁边。

按说，恺撒该知足了，因为美女、权力、名声，该有的他都有了。但他向来以血做酒、不醉不休，他认为，现有体制仅元老院就有600名议员，不仅意见难以统一，政策的出台更是“千呼万唤始出来”，随着罗马地域的持续扩大，体制的效率性上升为国家的首要因素。他决定，把600人的元老院共和制，改成一人做主的帝制。改革一经拉开，声望已经高耸入云的恺撒，就被元老院和公民大会授予了“终身独裁官”，享有了“伟大总指挥”称号，被尊为“国父”，有权在平时穿紫色披风，将月桂冠作为日常佩饰，在元老院会议上座次高于执政官，拥有元老院会议的首席发言权，拥有对公职人员的任免权且公民大会不能否决，有权在普通货币上加刻他的肖像，建造以“恺撒的宽容”为名的神坛。恺撒已成为事实上的帝王，尽管他一再声称：“我不是皇帝，我是恺撒。”

但这场改革，对元老院利益的损害是致命的，因此带来的反抗也同样致命。

公元前44年3月15日，恺撒应邀前往元老院，但他的第三任妻子卡尔普尼娅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试图阻止丈夫，甚至还给埃及艳后捎信，请她把丈夫留在家中。

正如恺撒所说，人不管是谁都无法看清现实中的一切，大多数人只希望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和想要的现实而已。其实，在妻子规劝他之前，他事先已经得到警告，说有人要在15日谋害他，但他仍然拒绝带上卫队。安东尼也在清晨得到了有人要行动的消息，赶忙跑到元老院的阶梯上阻挡恺撒，可预谋者捷足先登，在召开元老院会议的庞培剧院前找到了恺撒，并把他领到了剧院东侧的大回廊。

就在大回廊里，悲剧发生了。参与刺杀恺撒的共有14人，刺杀主谋有3个，分别是他的情妇塞薇利娅的儿子、被他高度信任、时任大法务官的马可斯·布鲁图斯，马可斯·布鲁图斯的妹夫、时任法务官的该尤斯·卡西乌斯，马可斯·布鲁图斯的堂兄弟、恺撒的手下爱将和绝对亲信德奇姆斯·布鲁图斯。当看到两个布鲁图斯持剑向他扑来时，恺撒放弃了抵抗，只是对着其中一个布鲁图斯用希腊语说：“我的孩子，也有你吗？”恺撒身上共有23处剑伤，致命的一剑来自前胸。临终，恺撒不愿将死后的惨状展示于人，于是用中国产紫色丝绸披风裹住全身，倒在手下败将——庞培塑像的脚下。

恺撒被杀后，马可斯·布鲁图斯宣称：“我爱恺撒，但我更爱罗马！”当凶手们手提血淋淋的短剑走出元老院时，和他们预料的欢呼场面相反，看到的只是表情冷漠、目光焦虑的人群。

在一片惊慌失措中，辩论家西塞罗证明自己是唯一表现出果敢的人。他气宇轩昂地走上元老院讲坛，把刺杀行动誉为共和思想的一次胜利。他说：“你们，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你们完成了不仅是罗马最伟大的行动，而且也是人世间最伟大的行动。”

但很多人不认同他的看法，尤其是一般民众，因为被害者是罗马的保护神，是罗马市民心中永远的偶像。

一个人不管官位多大，总要还原为人；不管寿命多长，总要变为鬼魂；只有极少数人有幸被民众筛选，被历史推崇为神，享四时之祀，得到永恒，恺撒就是这样的人。因此，就连丝路另一头的中国，至今仍有一位叫韩磊的歌手纵情歌唱他：

天边的白云

好像你儿时放飞的鸽群

天际的星辰

就似你心中慈祥的母亲

恺撒 恺撒

你仗金戈浩荡叱咤风云

你驾铁骑雄风山河气吞

仰望苍穹问时光

多少风流爱恨相随

抚摸大地问江山

多少风雨风光生死无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