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P2P拆标： “繁荣”背后暗藏巨大风险

平台拆标屡见不鲜

近日，久鼎创投被投资者曝出提现困难，但此后平台仍在继续发布新标，有媒体报道指出此事“或因拆标所致”。

《中国企业报》记者登录久鼎创投网站验证，平台已从12月7日起停止发新标。正如此前媒体报道，名称为“生意周转，房产抵押(续)”的标的被拆分成若干个期限不同的小标，均显示为“还款中”状态。此外，一个名为“(约)生意周转，房产抵押(续)”的14万元借款标尚未到期兑付。

无独有偶，此前备受关注的国湘资本被查案中亦存在平台拆标行为。9月14日，国湘资本发布公告详细解释了拆标的原因：“借款企业一般为酒厂，借款用途主要是生产流动资金的供给，因此借款额会比较大，借款期限比较长。”“但是互联网金融的投资者大都是投资额较小、投资期限偏好越短越好。”于是，“某酒厂借款1000万元、借款期限18个月，国湘资本网运营部即安排每天发100万元1月期限标，分10天完成，募集完成后的资金由国湘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或国湘集团支付给借款人。1个月后再循环发10次借款标，每次100万元；2个月后再循环……以此类推。”

据记者了解，网贷行业的拆标包括两类：一种是拆金额，也就是一个大标拆成几个小标，比如一个1000万元的借款标的拆成10个期限相同的100万元的标；另一种是拆期限，将长期标拆成短期，如一年期标拆成4个3月期或12个1月期，滚动发行。

“拆标这一现象在我国P2P网贷行业经常发生。”咨询范联合创始人兼网贷管理委员会副秘书长王沛然指出：“实际运营中，我们碰到的更多的也是长期拆成短期的情况，这有点类似于个人多张信用卡之间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一旦出现逾期，资金链断裂，就会很麻烦。”

事实上，据记者调查了解，目前P2P网贷行业中拆标、错配现象屡见不鲜。共鸣科技CEO陆雨泉一语中的，“现在市面上一些优选计划，往往是进行了拆标重新打包后的产品。”

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对《中国企业报》记者直言，拆标对于监管来说是不被允许的。“不过因为拆标能快速为平台积累用户增加人气，吸引用户进行后续的长期投资和留存，同时也为平台造成一种虚假繁荣的景象，这也造成拆标现象屡禁不止”。

记者了解到，今年3月，银监会普惠金融部召集各地监管部门和P2P机构代表召开闭门会，讨论P2P行业监管已形成的文件初稿。根据该文件内容，除了明确P2P平台中介职能、强化信息披露、注册资本金3000万元、10倍的杠杆限制外，还明确要求P2P平台上的融资项目标的要一一对应，不允许“拆标”，不能开展债权转让，并且对单笔融资项目额度还将设置上限要求。

易观智库分析师沈中祥告诉《中国企业报》记者：“不少平台基于竞争、刷流量、获取客户等目的，仍然采用拆标等方式开展业务。”

陆雨泉表示，拆标在P2P行业中比较普遍，拆标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如果产品到期大额提现，平台备付金不够，后续没有资金进来，会存在提现困难的情况。

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专家称，监管现在也仅仅是出台建议、指导意见，具有约束力的政策都尚未出台，还不能对此种现象产生较强的监管效力。

拆标或为迎合投资者

据银率网重点监测的97家P2P理财平台11月数据显示，从平均借款期限来看，期限“小于1个月”的短期标占比为23.2%，呈现上升趋势；而期限“3—6个月”标的占比保持下降。

银率网报告指出，一方面，年底是资金投资方向的选择焦虑期，导致短期资金增加；另一方面，临近年底，P2P投资人心态变得更加谨慎、紧张，担心平台“提现困难”、“跑路”现象再次集中爆发，因此很多人选择期限“小于1个月”的短期标，尽量避开期限“3—6个月”的跨年标。

同时，沈中祥表示：“目前很多P2P借款人均为企业，借款金额较大，且以生产经营为目的的借款，贷款期限普遍较长，而作为投资人，较为偏好短期标、小标，故平台基于迎合投资人的需求，将大标进行期限、金额的拆分。”

“因为更容易融满标。”王沛然称，融满标对于很多平台，特别是长期平台是很头疼的事情。“时间错配，且提供不同期限的选择，并且起投日期也可以分散开，比融满一个长期大额标容易得多。”

“拆标是因为很多投资者喜欢短期产品，平台为了迎合投资者而做出的决策。”陆雨泉指出。

小牛在线COO余军对《中国企业报》记者表示，投资者偏好短期标根本原因在于对所投资的平台并不真正了解和完全放心。考虑到周期短，万一平台出现问题，自己能全身而退。

背后暗藏巨大风险

虽然拆标会为平台带来短期“繁荣”，但其中隐藏的风险却不容忽视。

银率网分析师李先瑞表示：“如果一个平台短期标突然大幅增加，也应引起足够警惕。不少P2P平台为了顺应投资人，会把长期标拆成短期标，也就是所谓的拆标错配，这会大大增加平台的流动性风险。”

李先瑞还特别提醒，短期标突然大幅增加，也有可能是平台发布虚假标的，聚集大量资金以补充其平台资金不足，甚至可能是卷款跑路的前兆。

有业内人士指出，行业内经常有假标出现，那么如果把一个整标拆成若干个假标，实际上是很难发现的。这就造成了投资者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从而无形中增加了投资风险。

零壹财经研究总监李耀东给《中国企业报》的一份报告显示，虽然金额拆标不涉及期限错配和虚假标的，但金额拆分只是改变了标的的“量”，并没有改变标的的“质”。借款人无法偿还贷款的时候，其未完全偿还的所有标的都会受到影响。

余军表示，拆标会引起期限错配问题，如一个月的短期标到了兑付期，就需要找到下一波接盘者或者资金，如果没有找到，平台就会出现提现困难或者疯狂挤兑问题，直接倒闭。另外，拆标往往使投资者资金不能与其所投项目一一对应，平台通过拆标产生资金池，通过资金池中的资金借新还旧，拆东墙补西墙，将眼前的风险不断延后。

陆雨泉则补充说，期限错配对平台的流动性管理考验比较大。例如，一年的标被拆成3个月一期的，如果第一期到期了，后面的几期标没有人投，就会存在流动性问题。

至于如何规范，余军表示，现在监管细则即将落地，这对行业来说，也会造成新一轮的洗牌。希望通过监管来规范平台的运营，让这个行业能够走得更远。

不过，王沛然则称：“如果借款方或平台有意作假，那么监管和行业规范实际上的可操作性有限。不过如果平台上的假标得到证实，那么以行业协会的名义，将平台加入黑名单，倒是一种提高造假成本的手段。”这也与近期业内广泛流传的P2P监管“实行负面清单”相吻合。

著名经济学家宋清辉认为，对于P2P平台来说，拆标背离了信息充分披露的监管方向。因此，首先应该从信息披露领域开始规范，其次是规范3个月以内短期标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