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防系统性腐败关键在制度设计

北京新世纪跨国公司研究所所长王志乐：国企防系统性腐败关键在制度设计

王志乐

自十八大尤其是2014年以来，中国的国有企业俨然成为反腐的主战场，多位高管纷纷落马。而此前，一些外企在中国频频遭遇“行贿门”。 那么，近年来国际上对企业的反腐形势又是如何？对中国又有哪些值得借鉴的地方？对此，《中国企业报》记者采访了北京新世纪跨国公司研究所所长王志乐。 《中国企业报》：您认为近几年来国际和国内对企业反腐的力度如何，二者之间有何联系？ 王志乐：国际上是从2008年以来，加大了企业反腐的力度，标志性事件是西门子腐败案。西门子在若干国家用行贿的方法打开市场，被美国执法当局抓到了，经过两年的沟通，最后达成了和解，2008年12月18日，西门子被罚款16亿美元。此后的5年间，国际上加大了对企业腐败的打压。美国在2010年出台了新的法律，鼓励反腐败举报，一旦举报成功，以罚款的10%—30%奖励举报人，这力度还是很大的。英国2011年出台了反贿赂法，把企业反腐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企业没有防止贿赂也会遭处罚，而且要求对企业的供应商出事都要承担连带责任。 中国本身一直是反对腐败的，十八大后反腐力度进一步加强。企业反腐的外部环境大大改善，中央那么多的制度规定，控制住党员干部，实际上使得企业经营环境更好了，过去的很多腐败实际上是索贿来的，官员不廉洁，就很难保证大环境廉洁。比如说中石油，领导层有4、5个，司局级有10来个因为腐败被抓的，又比如最近华润的宋林，今年以来就10多个，这样一个局面，反映了新一届政府对国企腐败，外企腐败、民企腐败都是一视同仁的，跟国际上大环境也是契合的。

《中国企业报》：据了解，中石油、华润等央企一把手都在腐败上出了问题，这些披露出的几宗案子给我们带来哪些启示？反映了央企自身存在的哪些问题？

王志乐：我个人认为，首先，企业缺乏系统、完善的制度。这制度并不是一点都没有，我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很多公司是有制度的，比如说请客送礼，大家都反对，但具体到底是怎么规定和执行的？没有，形同虚设。其次，运行机制、管控机制缺乏。实际上，国企、民企、外企都是有制度的，但我感觉他们普遍缺了一个东西，就是保障制度的运行不够，也就是说机制缺失，比如考核干部的时候不看合规性而只看业绩。然后就是举报机制不完善，如果举报机制畅通的话对想干坏事的人是一个震慑；另外查处机制也不完善。这几个机制普遍有问题。包括对一把手的考核的合规性是不够的，只看结果和业绩，不看过程，这就有很大风险；最后，公司治理机制不完善。比如说董事会的组成、高官成员的构成、股东大会等等公司的权力来源及其管理也就是说责、权、利的匹配没有一套制约。

我感觉现在央企面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是：集团那部分没有现代公司化。下面的公司上市了，但集团还是行政化的，组织任免干部的。缺乏现代企业的要求，这甚至会影响其上市公司的市场化。这样一来，公司治理不解决，主要领导带头不合规，约束一把手就成了一句空话。要解决这个问题，一是怎么样加大打击力度，再一个就要堵漏，强化现代公司治理，约束决策层、领导层。

《中国企业报》：怎么才能堵这个漏洞呢？公司治理谈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没有起色呢？

王志乐：这就得从制度建立、问题导向上想办法。问题怎么发生的？就要看制度上有哪些漏洞，运行机制有什么问题，公司治理怎么来约束。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制度建设和机制运行，到公司治理的强化，持之以恒的坚持，才有可能形成企业的规范化。

我个人认为，公司治理难有起色根本上还是制度设计上有问题。现在还依然是行政配置国企的领导，还没有市场化。非市场化的各种资源垄断和配置，握着垄断资源，去进行权钱交易，就不会去正规经营。事实上，你可以把董事会的成员作为出资方国资的代表，由政府来派，但董事会应该可以选聘职业经理人。职业经理人不是官员，董事会对其考核应该是合规业绩考核，达标后工资应该市场化。但现在官和企业混在一块，导致中国的国企政企、官企不分，由此导致利益输送，导致系统性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