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改革和金融改革息息相关———访中国银监会原主席刘明康

国企改革和金融改革息息相关———访中国银监会原主席刘明康

刘明康

3月15日，在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论坛上，《中国企业报》记者就国资国企改革相关问题现场提问中国银监会原主席刘明康。谈到混合所有制，他表示这不是一个简单混合的问题，必须从体制机制上进行一场深刻的改革。

对于混合所有制应如何改革，刘明康打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一个人是需要输血的，如果身体弱了是需要输血的，但是输血以前要做什么事情？配对血型。血型不对，文化不一样，这血输进去能解决问题吗？”

《中国企业报》：无论是“两会”报告还是改革纲领都提到要大力推进国有企业改革，您对国企改革未来的方向有什么看法?

刘明康：目前，中国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不是国有企业进行混合的问题，也不是民营企业进去的问题，一个人如果身体弱了是需要输血的，但是输血以前要做什么事情？配对血型。血型不对，文化不一样，这血输进去能解决问题吗？

如果我们要解决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想想国有企业只能在哪些领域存在？在哪些领域不应该存在？也许在某个领域在某些阶段需要它，在不需要存在的领域，可以换老板嘛。不能因为是共和国的长子而拒绝改革，这个文化是要不得的。

国有企业存在的基础，就是在私人资本难以流动的领域里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而在这个领域的国有企业就不要考核什么资本回报率、资产回报率，也不需要派独立董事。变成更多的人在那里有饭碗，他的体制是完成特定的政府指定的事情，这件事情对老百姓有好处，体现了政府的意志、体现了政府需要做的事情，但这部分事情很少，做完你就走。

《中国企业报》：混合所有制强调股权多元化，鼓励民间资本入股，甚至控股。但是，由于文化和价值理念等的差异，能够保证混合后的效果吗？

刘明康：国企和金融改革怎么改？中国需要大量成熟的机构投资者，我们有很多PE、VC，但是中国有没有兼并收购的基金？国外的投资基金市场上最大的是兼并收购基金。民营企业家投进去怎么跟你打得赢呢？所以体制机制不对，民营资本进去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一个国有企业只占到27%，但是所有干部还是按照原来的系统转（其他的73%是完全民营的），其他的73%是完全“游离”的，说了不算。所以这不是一个简单混合的问题，我们必须从体制机制上进行一场深刻的改革。因此我们需要机构投资人，需要把民间的钱集中起来进行兼并收购的基金和母基金，然后下面有很多的PE，PE下面不但要培育合格的GP，而且也可以是民营的GP，没有利益冲突。金融改革和国企改革息息相关，关键是我们一定要站得高、看得远，一定要把方法搞对了。文化和价值理念如果不对的话，仅仅做加减法是解决不了今天的问题的。

《中国企业报》：您在两会上说过，金融业改革转型任务非常紧迫，国资改革也是如此，改革除了需要壮士扼腕的决心，还需要什么？

刘明康：我认为三件事情一定要做好。一是中国有强大的决心，但一定要把他的“取信”平衡起来。任何一个政府改革的成功与失败，教训摆在大家的面前，就是两个字。第一个是promise（承诺），我对大家的承诺是不是科学的？经过民主和法制程序，在大数据面前进行验证而且有实例证明决策是对的，然后才能答应国民要做哪些事。第二个是delivery（兑现），一定要把它做出来，而且要做好。Promiseanddelivery就这么简单。

把它做出来并且做好，还需要什么？就是要一个responsibility（责任）和accountability（问责），必须需要责任制，必须要有问责制。责任制和问责制从哪里来？有两点：一个是要看全方位的业绩。不能只要GDP而带来污染、不能只要经济文明必须要五大文明。中央讲的是对的，那么就要把它量化成指标。第二个是取得的成绩背后为什么不讲你用多大成本推动的呢？GDP才多少亿啊，信贷给了多少亿啊。我们用两倍的钱推动一倍的GDP增长，这个代价也太浪费了吧。因此要对后面的成本做计算。成本包括危机管理以及各方面的问题都加进去，要建立一系列指标，不但要权力监督权力，也让非权力监督权力，对质量和效率加以评价。

所以就是决心和取信，另外就是怎么决策和答应大家的，然后怎么把它做出来。这第三个词，在中国非常重要。现在，如果100个人代表每一个行业的话，你请他们讲你们这个行业有几个部门管，5个部门以上的，保证80%的人哗哗地站起来了，因此没有统一的标准、监管文化和理念，就没有协调一致。没有协调一致的话这件事情就使得你裹足不前了，然后众说纷纭。所以要从各界达成共识做起，改革要从这里做起。

当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不是某个人讲过的话是标准。因此，这个问题协调一致对中国非常重要，不能搞波浪运动。我们还要践行群众路线，不走过场要动真格、不务虚功要求实效，不讲好话、大话，在行动上下功夫，真正走入基层，把“心”放在人民身上，把“力”用到人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