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出一场伟大改革？

央行用意何在“试”出一场伟大改革？

王利博制图

“钱荒”让银行业束手无策，而央行从拒绝放水到出手维稳的态度更引起业界热议。央行态度变化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银行业流动性危机是否已经解除？对此，《中国企业报》记者专访了中国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向松祚。

货币市场制度性缺陷凸显

《中国企业报》：面对这次中国式流动性危机，央行坐视短期利率暴涨长达三周，强硬姿态背后暗含何种深意？央行随后出手维稳又该如何理解？如果央行不出手，银行业能否自己度过危机？

向松祚：我多次强调，此次“钱荒”只是少数几家银行出现了问题；但银行体系本身特点是，一旦几家银行出现了问题，它会有比较快速的传染效应。但并不存在银行业自己能否度过危机的问题。据我所知，工农中建四大行和其他股份制银行的流动性是相当充足的，还能拆借资金，并非像2008年欧美金融危机时，大部分银行没有资金能够支付，此时政府才给每个银行注入资金，现在中国的情况和欧美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不存在银行自救的说法；但同业拆借利率大幅飙升，会引起人们心理上的恐慌。

央行最核心的功能之一就是要维持货币市场稳定，从而维持金融体系的稳定。前段时间央行没出手不代表央行就不出手，央行也在观察和分析判断出现问题的性质，是资金流动（信贷流动）整体出现了大问题还是少数几家银行暂时流动性出现了问题？有些媒体对此不了解，报道有偏差。若每家银行出现问题，央行都兜底，那全世界的银行都不会破产了。只有整体金融体系出现系统性的金融风险或问题或是出现严峻的流动性危机，比如有些银行本身资质很好，但由于系统性的风险而使好的银行也出现问题的时候，此时为了维持整体金融体系的稳定，央行才会出手。所以，媒体说前段时间央行不出手而现在出手维稳的提法就不正确，央行正常也会做些正回购的操作。

银行倒地可能性完全没有

《中国企业报》：期限错配现象在中小银行十分严重，导致头寸紧张的现象屡见不鲜。会不会导致某些银行的倒地？

向松祚：倒地的可能性完全没有，即使有部分银行有严重的期限错配，也不至于让它陷入倒地的境地，它可以通过改善资产管理来盘活流动性，而多数银行也没到资不抵债的状况，通常来讲若银行整体资产是好的，出现严峻期限错配的问题，央行是会为维护系统稳定，提供系统支持。若坏账乱账太多，央行是不应该救的。据我所知的几家银行，暂时还没有倒闭的出现。

《中国企业报》：在Shibor利率连续三个工作日回落后，央行再度就流动性问题公开表态。央行注入流动性与利率回落两个现象是否意味着短期流动危机已经解除了呢？

向松祚：目前来看，我觉得这个事情是大幅度的缓和了，当然同业拆借利率要回到之前的3%左右或3%以下的水平，还需要一段时间；同业拆借利率、隔夜拆借涨幅等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维持在相对比较高的水平；但不会再像前几天那么大幅度飙升了，逐渐从6%下降到5%以下甚至更低。从此判断整体情况已经大幅度缓和。但未来我预计还会出现类似状况，因为商业银行的管理不能马上改善：季末、月末、考核存贷比、理财产品的集中到期或者居民储户集中提取存款等，都会让银行在市场上花代价较大的拆借资金，这种现象还会出现，只是希望不要长期出现拆借利率大幅飙升的状况。

不再区分表内表外

《中国企业报》：货币市场的本质功能是为实体经济的发展创造信用资源，那么中国货币市场存在哪些制度缺陷，如何从源头上改进和完善货币市场运行机制和商业银行流动性管理制度来为实体经济服务？

向松祚：首先，从流动性管理上来看，商业银行本身就不是统一的，比如分支行资金很富裕，有的存差资金很富余，有的是贷差很富余；严格地说，银行应该统一调配存差贷差和流动性；但各个银行管理模式，存差的分行不一定愿意把资金用比较低的代价交给总行，自己愿意去拆借市场做业务，有的也说分行可以去做拆借业务，若资金放总行利率是很低的，如果放到市场，这个利率就很高。这给商业银行提出了挑战，如何统一流动性管理。第二，商业业务模式和经营理念亟待改善；不论中小银行还是大的银行，都在拼每年利润的增长率，于是开始疯狂的增长利差、大量做表外业务、期限套利。未来大家预期要降下来，银行要往稳健长期的方向发展。事实上，银行倒来倒去，最后的成本都是转嫁到实体经济中去的。银行通过一个链条不断地加码最终是加在了普通贷款者、企业的身上。另外，存贷比考核办法是不恰当的，我认为，存贷比来控制信贷规模改革应该逐渐取消，不能仅通过量的控制，而要加入价格机制来调节信贷增量。第四，把表外业务要完全纳入监管中去，不能再次区分表内表外。

银行如何为实体经济服务，我认为这不是银行一家可以说了算的。说到底，银行是盈利的机构；而实体经济本身要有好的政策配套，包括好的投资机会。政策应该引导银行需要支持哪些实体经济。

《中国企业报》：能否预判下下半年国内货币政策形势？

向松祚：下半年国内货币政策的基调我认为继续是稳健的，这是国务院常务会议反复强调的。我们上半年M2增长还是过快的，特别是4、5月份M2增长速度超过16%，而今年年初确定的目标是13%，差距很大。所以下半年总体来讲是“稳中趋紧”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