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企业股权多元化优势突出

对话港中旅集团公司驻京机构党委书记、副总经理张兴伟国有企业股权多元化优势突出

港中旅集团公司驻京机构党委书记、副总经理张兴伟（左）接受采访

港中旅作为国有企业，改革开放以前具有计划经济企业的很多特征。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政企脱钩后，企业向市场化转变，作为国有企业享有的一些独特优势也不复存在。10多年来，港中旅在市场经济的风浪中顽强拼搏，艰难开拓，得到长足发展，取得良好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在近几年国际金融危机的恶劣环境下也站稳了脚跟，经受住了考验。

近日，港中旅集团公司驻京机构党委书记、副总经理张兴伟接受记者采访，结合港中旅的发展阐述国有企业在市场竞争中面临的挑战和考验以及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相比存在的优势和差异性。

《中国企业报》：目前社会上有一些负面的声音，说国有企业都是垄断企业，而在完全竞争的市场经济条件下，垄断则无法保证“游戏规则”的公平性，港中旅是否享有特权？

张兴伟：这种声音是有的，可能是由于对国有企业缺乏全面了解，存在一定的偏颇，不符合港中旅的实际情况。把国有企业全部列入垄断企业的范围，是不太客观和公平的。实际上今日之国企已不是昔日的国企，我们像所有市场中的企业一样，需要适应严酷的市场竞争，承受巨大的经营压力；干部员工的工作付出和投入度不在其它所有制企业之下，压力和焦虑也是很多人需要常常面对的困扰；我们中层高管人员和业务骨干的选聘多数已经实现了市场化，通过社会公开招聘和内部竞聘上岗产生，有效杜绝了选人用人中的不正之风；中层高管人员和很多员工的年度考核都采取360度测评方式，由上级、同级、下级几个角度进行评价，以业绩为导向，实行优胜劣汰，昔日的铁饭碗已不复存在；我们的薪酬福利也必须以市场为导向，与市场接轨，否则就没有竞争力，难以在市场环境下生存和发展。如果说我们过去一定程度上受到政府呵护和扶持，现在则已基本成为需要承担自主经营责任，靠自己的拼搏努力谋求生存发展，以奉献社会、服务大众为宗旨的国家之子、企业公民。

我国选择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对传统国有企业是严峻的挑战和考验，因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在市场上也得到充分体现，谁不能适应市场的要求，谁就将遭到无情的淘汰。港中旅部分下属企业计划经济时期虽曾创造过辉煌业绩，作出过独特贡献，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由于未能实现转型而被关闭，更多的企业则经受住风浪考验，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中国企业报》：您纠正了对国企的一些偏见，希望全社会能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公平公正地看待国企，努力营造有利于国企发展的健康、良性的舆论环境。请具体谈谈港中旅是如何在“物竞天择”的市场竞争中做到“适者生存”的？

张兴伟：天创国际演艺制作交流有限公司是港中旅下属的文化演艺企业，10多年来，公司立足市场，坚持创新发展理念，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积极开拓，大胆实践，在体制机制、经营模式和运作方式上完全与市场对接，探索出一条自主发展的道路。这样一个创造了优秀业绩的企业，原始投入只有创建初期的几百万元开办费，此后再也没有需要母公司“喂奶”和“输血”。是市场的风雨练就了天创公司的坚强翅膀，使其能够乘改革开放东风，展翅高飞。

香港中旅汽车服务有限公司是港中旅设于香港的客运企业。在香港成熟的市场经济环境下，公司立足市场，不靠不要，勇于开拓，在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保持了较高的市场占有率，成为香港最大的跨境巴士公司，业务遍及港澳和珠三角地区，经济效益连年增长，服务规范优质，安全运营指标处于行业领先水平，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以上例子证明，国有企业依靠自身的能力能够在市场经济环境下得到很好的发展和成长。关键是一定要按照市场化的需要，在竞争环境下生长。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时，日本、韩国等一批平时受政府扶持、照顾较多的企业（多数为非国有企业）抗御冲击的能力普遍较弱，提示我们一些国有企业一定不要沉浸在特殊条件制造的良好感觉之中，因为温室里终难长成大树，即使形式上巨大无比，当风暴来临时也会不堪一击。

《中国企业报》：你们的市场竞争意识十分强烈，但对自身存在的弊端和弱点是否有自觉的内省和洞察？如何去改善？

张兴伟：不可否认，由于多数大型国有企业都脱胎于计划经济时期，市场化转变的时间较短，或多或少存在自身的一些弊端和弱点，需要通过不断深化改革加以解决和完善。目前国企改革还处在进行时，改革的目标还远没有实现。有的企业还残留着计划经济时期的一些痕迹，官商习气还比较严重；有的依赖自身独特的条件和优势，独行市场，所向无敌，影响了竞争环境的形成；有的因为生存条件相对优越，缺乏必要的市场压力，改革动力较弱，导致管理粗放，投资决策比较轻率；有的对国企宗旨理解不够全面准确，过于强调自身的经济属性而忽略了社会责任。因此，社会上存在一些对国企的非议是很正常的。国有企业从本质上讲是全体人民的企业，广大群众对属于自己的企业当然会有更高的标准和要求，因此国有企业必须以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为根本依归，理所当然地应该接受社会的监督和批评，并以此为压力和动力，不断改革完善自己，做到使国家和公众都满意。

国有企业与民营和个体企业相比，在体制上的一个重要缺陷是出资人角色容易缺位或虚位。多年来国企主管部门大力推进董事会试点工作，通过体制改革促进科学机制的形成，取得明显成效，但与民营和个体企业的出资人天然到位相比，也还存在差异。从社会常识可知，人们对个人财产和公有财产在感觉和态度上存在巨大差别，这是人性使然，不经过漫长历史阶段恐怕难以消除。因此有的企业虽然建立了董事会，但董事会成员如果不能深切感受到企业长远利益与自身利益的重大关联，那么维护企业长远和根本利益的内在动机与强烈的责任感也难以完全形成。这就容易造成有形无实，出资人实际是虚位的。目前很多国企都有董事会，但与经理人相同的行为特征和利益取向还是非常明显的。如果企业董事与经理人除了称谓不同，并没有心理动机和利益取向的区别，那么企业由内部人控制的问题就不能真正解决，利益向内部人倾斜等一些弊端也因此而生。

《中国企业报》：您提到的人性内在驱动机制非常的鞭辟入里，人性是一种赤裸裸的真实，但缺乏严厉制约的人性是脱缰之马，如何去平衡这种矛盾？

张兴伟：董事与企业的长远利益有重大关联，使董事产生真实的出资人感觉，由此产生强烈责任感的最主要因素，否则作为出资人代表的角色和作用很难到位，而这个要素在国企中建立并不容易。据了解，很多进行董事会试点的国企，董事的利益机制不够到位，董事酬金普遍较低，也缺乏长效激励机制，主要靠的是董事的党性、觉悟、道德责任和社会声誉等较软性的因素。董事会制度的设计宗旨是通过制度性安排克服人性的弱点，弥补道德约束的不足，如仍以道德为主进行激励约束，显然难以充分发挥作用。但是作为国有企业，大幅提高经济性激励标准和采取长效激励措施存在现实的困难。

目前公众对国有资产的权利意识正在迅速觉醒，体现在对国企极为关注，对国有资产流向充满戒备心理，稍有负面信息传出，都会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形成仇恨心理，如果董事及企业经理人员的薪酬标准过高，必然导致强烈反对，招来国有资产流失和被侵吞的非议。人民群众是国有企业的终极股东，在相关机制建立之前，企业的一些必要改革举措获得“公众股东”接受认可的难度很大，因此，国企董事会在一定时期内，似乎只能保持这种残缺之美。为在“公众股东”与国企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在董事会试点过程中引入公众股东的概念，赋予外部董事代表公众利益的责任，似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中国企业报》：股权多元化企业在体制机制上是否优于单一投资主体的企业？创新使企业保持旺盛和持久的生命力，结合具体的事例谈谈港中旅的创新之举。

张兴伟：80年代中期，根据改革开放引进外资的需要，港中旅在深圳开发建设华侨城，于80年代末、90年代初先后建立了“锦绣中华”、“中国民俗文化村”、“世界之窗”等主题公园，政企脱钩后几个景区成为合资企业，由港中旅和华侨城（也是央企）两家持股，在经营管理上显示出一定优势。首先是产权清晰，责权明确。股东双方既互相合作，又相互监督制衡，保证了企业的规范化运作。其次，在投资决策等重大问题上，一把手说了算的问题能够得到较好克服，从而提高了决策的科学水平，减少了相应的风险；第三，股东双方在管理经验、人才智力等方面的优势在合资企业也能得到体现，能产生1加1大于2的合力效应。另外，自然界中存在的较远基因的结合，能够避免生物退化，从而保持健康活力的规律，在企业中似乎也是适用的：不同投资主体带来的具有差异的管理理念和企业文化虽可能造成一定的矛盾和冲突，但只要规范在一个科学的平台之上，相互包容，平等交流，求同存异，通过理性碰撞，也可能诞生出更具活力的企业来。

“锦绣中华”、“世界之窗”是改革开放后中国内地最先建立的主题公园，20多年来通过不断创新，保持了旺盛和持久的生命力，取得非常好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同时克服了主题公园生命周期普遍比较短暂的现象，在全国的主题公园中始终保持领先地位，引起很多专家学者的关注。突破传统观念，坚持改革创新，建立适应市场化需要的体制机制应是战胜宿命，保持长盛不衰的重要因素之一。

事实上，不同所有制的企业各有优势，也各有不足和弊端，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企业。企业是经济组织，共同之处是为社会创造财富，满足国家、社会和大众的各种需要，促进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根据不同特点，各种类型企业又可以发挥不同的功能和作用。按照市场经济的原则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允许不同所有制企业存在和发展，可以起到相互促进，互相补充，取长补短的作用。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只有一种所有制的企业，不应该简单地用贴标签的方式，轻率地肯定或否定某类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