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双子”的政商路

大连“双子”的政商路

王利博制图

“如我明年还能站在这儿讲课，那就说明没事儿喽，”4月26日，在清华企业家讲堂上，57岁的王健林不得不再次辟谣，受“被调查、限制出境”的传言困扰的他显得有些无奈。

而此时，实德集团董事长徐明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他打造的商业帝国正处在折戟沉沙的边缘。

政商关系的微妙使得徐明和王健林两位被誉为大连“双子”的民营企业家“陷入同一漩涡”。

政商之路可能是处于弱势的民企的生存发展之捷径，但不正常的政商关系也会成为民营企业发展的死结。

脆弱的“关系密集型企业”

虽然徐明的失踪“因与前大连某官员及其家属过从甚密”只是传言，但“失踪”已经一个多月的徐明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而其筑造的庞大商业帝国———实德集团却陷入空前的危局。

有媒体称，实德已委托国内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企业破产业务部门启动破产的前期准备程序。但实德集团发表声明，否认进入破产程序。“实德，已经基本走完了中国民企能走的所有的路，下面的路?没有了。”一位万达集团离职高管说。

而仅仅在五个多月前，实德集团还以121亿元营业收入位列2011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第66位。

从一个冷库业务员，到各种富豪榜上均赫赫有名的富豪，二十年间，徐明创造了一般人难以企及庞大商业帝国。

2011年，胡润富豪榜中，年仅40岁的徐明已有高达140亿元之巨的身家。但作为一家完全的民营企业的实德，却一直身披浓厚的政府色彩。有人把这种企业称为典型的“关系密集型企业”。

实际上，徐明的每一步成功都有政商关系的影子。

1992年10月，22岁的徐明成为庄河市工业品对外贸易公司的经理和法定代表人，这家有着政府背景的小型贸易公司，成为徐明打造“商业帝国”的起点。

在其后的三年时间里，徐明的企业获得大连站前胜利广场、星海湾等30多个大型基建工程项目，这些工程项目为徐明赚取了第一桶金。

分析人士指出，在基建行业，如此大型项目的获得、各行政部门的审批，对于一个刚刚成立的民企而言委实不简单。

事实上，无论从早期的机械、建材、化工，还是到后来的地产、金融，实德的业务、融资及其审批都受到政府政策及其与政府的关系的影响，特别是对石化这样垄断性行业的介入，并非普通民企所能染指的。

据媒体报道，实德高管层中包括集团党委书记、辽宁省原省长助理杨宝善和副董事长阮鑫光这两位前政府官员，大连市前市长魏富海亦曾担任过实德集团顾问。

1995年8月，徐明用自己的全部资金加上1.2亿元贷款引进了12条塑钢型材生产线，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无疑是冒险的，因为塑钢型材在当时国内还没有形成市场。不过就在第二年，大连市政府就以行政命令推广使用塑钢门窗，还给予政策补贴。徐明借此迅速做大了市场，成为全球最大的塑钢生产商之一。

更神奇的是，有媒体报道称，2001年初，当时注册资本仅有1.2亿元的实德集团突然获得一笔近40亿元的注资，成为徐明财富传奇的最大转折点，但这笔资金来自何方，至今是谜。

徐明介入石化行业，更引起外界对其政商结合的联想。2004年，大连市开始规划双岛湾石化项目，徐明向大连市政府提出建设双岛湾大型石化项目，预计投资达416亿元人民币。2004年9月，中国商务部发布公告，大连实德集团公司获得成品油国际贸易经营权牌照。不过，2009年7月，该项目规划被否，徐明的化工梦也成了幻影。

徐明的失踪，无疑留给实德集团的是一个残局。这家曾经叱咤风云的民营企业，这个涉足金融、地产、化建、足球等六大产业、拥有40余家关联公司的商业帝国，其资本和债务状况似乎已陷入空前的绝境。

亲近政府、远离政治

与徐明相比，王健林在政商关系处理上显然更成熟、老道。

被称为“红顶商人”的王健林毫不避讳自己的“政商之道”。

“万达只跟政治上有追求的官员打交道。”也许是今天的商业地位让王健林有这样的底气。

了解的人都知道，生于红色家庭、有过18年的行伍生涯和2年的公务员履历的王健林，能在短短24年间建起了万达商业帝国绝非“单打独斗”，整合政府资源是王健林的拿手好戏。

在最新《新财富》杂志发布“新财富500富人榜”上，王健林以460亿元的财富成为今年首富。

房地产开发，特别是商业地产的开发最需要跟政府官员打交道。

“从商要亲近政府、远离政治。”“在商言商，在政言政，最好两个不掺和。”

显然，王健林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的政治敏锐以及对政商关系的精准拿捏。

王健林还是少数成为党代表的民营企业家之一。四年前王健林将总部从大连迁至北京。

“有传言很正常，特别万达是从大连走出来的，但15年前万达就做了决定，所有公司都不能收取现金，制度上杜绝不行贿。万达是少有的敢公开说我们不行贿的企业。”王健林说。

“政府关系在万达最初的发展中，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但最终万达是靠产品去打动地方政府。”一位追随王健林多年的万达高管说。

据了解，万达大多数项目都是来自政府的邀请，几乎没有在土地拍卖市场上有过竞争对手。上海南汇项目，万达以周边楼面地价1/3的价格拿下。

在万达北京总部，几乎每天都有地方官员造访，希望见到王健林，并“带回”一两个万达广场。

从为政府分忧解难，到政府上门求援，王健林对官员追求政绩心理的准确掌握，使其政商关系发挥得淋漓尽致。

进退足坛

4月21日，大连实德不出意外的主场输给上海申花，赛后殴打女记者事件成这场比赛唯一的新闻。

足球，曾经给徐明和他的实德系带来荣耀领域，随着企业经历危局也日渐式微。

实际上，万达和实德在构建各自庞大商业帝国的过程中，都跟足球有不解之缘，这两家民企也正是因为足球而声名鹊起。在一定程度上说，是足球成就了王健林和徐明。

自1994年开始的中国足球甲级A组联赛，让不少企业包括国有、民营企业在这一轮足球投资盛宴中分享了成功，王健林便是其中标志性人物。

万达成立的中国第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大连万达足球俱乐部在6年内取得4次夺冠、3连冠、连续55场不败骄人战绩。也为大连赢得“足球之城”的美誉。

投资足球的成功不仅是商业上的成功，也为王健林的政商关系添加了重要的筹码。

但随着中国足球的衰落，王健林依然选择离场，更重要的是此时的万达集团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走出大连，开始布局全国。

在大连市有意打“足球名片”的背景下，大连市领导急需有人接盘王健林的足球。

1999年12月24日，28岁的徐明以1.2亿元代价从王健林手中接手了大连万达足球俱乐部。

事实上，与嗜球成狂的王健林相比，徐明却是个门外汉，但并不妨碍他涉足足球。如果说王健林退出足球缘于对中国足球的失望，而徐明投资足球却更多是公权力关系。

据知情人透露，“徐明不懂球，也不看球。”徐明进入足球圈，只是把足球当成企业运转的棋子。

事实也证明，徐明没有走错这步棋，“大连实德”足球，不仅让徐明在全国“一夜成名”，也让实德达到鼎盛。“实德系”一度拥有7支球队，几可操纵国内足球联赛。

当时，大连实德队和大连服装节成为大连市的两张名片。徐明的名气到了巅峰，意气风发的他甚至密谋一场“足球革命”。

2004年10月17日，中国国足兵败科威特，徐明联合7个俱乐部老总，连夜抛出包括《关于成立中国足球职业俱乐部联盟有限公司的提案》在内的13份文件，要求“抛开足协，另起炉灶”。

随着地方政府对足球支持的减弱，徐明对足球的投入亦大幅减少，成绩随即一落千丈。

如今，阴云笼罩的实德更无暇顾及足球了。

而王健林在离开足坛11年之久后却出其不意地重返足坛。2011年7月，王健林宣布3年投入5亿元重返中国足坛。

据了解，2011年1月28日，在有中央领导主持召开足球工作座谈会上，王健林作为商业界的唯一代表列席了会议。王健林有关足球的建议的报告亦得到了中央高层的批示。

足球的进出之间，是王健林的政商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