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断”与“反垄断”谁是毒药？

“垄断”与“反垄断”谁是毒药？

CNS供图

近日，世界银行在京召开的记者会上出现罕见一幕。一名身着笔挺西装、自称“独立学者杜建国”的抗议者，面对主席台上的世行行长佐利克，突然高喊：“银行不能私有化，国企不能私有化，华尔街都是骗子，世行报告是毒药。”随后，抗议者在现场散发一份传单———《世界银行，带上你的毒药滚回美国去》。这份传单将2月27日世行发布的报告《2030年的中国：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高收入社会》总结为给中国改革开出了几个药方，即“要求国有银行私有化、将国有企业私有化、降低私营企业的准入壁垒等”，并对药方逐一进行了批驳。传单最后写道：“世界银行以及佐利克，你们把在西方和其他发展中国家已经试验失败的毒药拿来中国推销，你们这是成心在破坏中国的经济，是企图假借深化改革的名义让少数中国人和华尔街来掠夺中国人民。”

世行这份有关中国改革的报告究竟是什么内容，竟引起如此大的轰动？作为一名学者，为什么会采取这种西方常见、中国罕见的过激方式大闹发布会？冲突现象的背后，到底折射出怎样的思想交锋和价值诉求？这一切的确值得人们回味。

热议垄断

2月27日，世界银行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布报告《2030年的中国：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高收入社会》。报告指出，中国如果不进行深层次改革，可能会面临经济危机。中国政府应缩减庞大的国企规模，使之在运营模式上更接近商业公司。

报告认为，国有企业在中国的能源、自然资源、电信和基础设施等产业占据主导地位，并能够轻易地从国有银行获得低息贷款，建议大幅提高国企支付的股息，以提振财政预算收入和提高对新的社会性项目的支付。

据悉，参与报告的人士说，世界银行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认为，资产管理公司应该对国有企业加以监管。资产管理公司应该努力保证这些企业依照商业规则经营。国有企业应该将被认为是无关的业务出售，使私营企业更容易在所产生的新领域里竞争。

对世行的建议，杜建国在抗议书中给予了激烈抨击。

他写道：“2009年3月，有人坦言由世界银行参与设计的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的拉丁美洲私有化计划完全失败了，因为任何经济活动，最重要是要有效率以及使社会效益最大化，而不是是否私有化。说这番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世界银行负责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的首席经济学家奥古斯托-德-拉托雷(AugustodelaTorre)。可是今天，世界银行发布的《2030年的中国：建设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的高收入社会》报告，却依旧要把这套陈词滥调当做灵丹妙药推销给中国”。

“中国的国有企业现在运转得很好，而且主要靠的是自身的努力和竞争优势，而不是政府的优惠和垄断地位，同时，中国国有企业员工的待遇也要稍好于私有企业。因此，没有理由将国有企业私有化。国有企业私有化，一方面将打断中国整体经济迅速壮大的势头，一方面将让少数人一夜暴富，把原本属于全体人民的财产据为己有，同时还将导致大量工人失业下岗。国有企业一旦私有化后，就会变成像日本东京电力公司那样的私人企业，即使面对核事故也会无所事事；或者变成美国的五大投资银行和底特律三大汽车企业那样的私人企业，他们由一群无能的奸商控制，把经济搞得一团糟，最后却要靠政府救助来摆脱困境”。

“中国国有企业的改革方向绝不是私有化，而只能是加强监管，让利润在最大程度上惠及全民，同时提高基层员工的收入，缩小企业内部的收入差距”。

“报告开出的第三个药方是降低私营企业的准入壁垒，同时要求国有企业上缴更多的税金和利润，以减少私有企业在社会支出方面的负担。这纯粹是在刻意挑拨国有企业和私有企业之间的矛盾。中国经济的绝大多数领域，并不存在所谓的‘壁垒’，私有企业也并不敌视国有企业。有些领域国有企业占据优势，那纯粹是因为国有企业表现优异，而不是不许私有企业进入。像航空领域和高速列车领域，私人企业表现平平，那主要是他们缺乏技术积累的缘故。中国的私有企业长期以来就享有事实上的税收优惠，这一点对比一下国有企业与私有企业各自缴纳的税收金额，就可以一清二楚。偏袒私企、减免税收，一方面会破坏市场平等竞争的原则，危害企业创新精神，另一方面会像美国那样造成两极分化。世界银行这是在让中国重蹈美国的覆辙”。

有人认为，企业国有和私有的争论在中国一直都不曾间断过，眼下，世行的报告和杜建国的抗议书让这种争论变得更加直接和正面。那么报告是如何出炉的，杜建国又是不是坊间传言的“既得利益者”呢？

背景几何

网友爆料，据21世纪网报道，该报告并非世行一家完成，而是由中国财政部牵头，世行与国研中心合作，经过一年多的研究才得以成文。在形成初步报告后，财政部发文至相关各部委会签。教育部、卫生部等部委给予报告高度肯定，认为报告给中国教育及卫生医疗领域的改革与发展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唯有国资委提出强烈反对意见，并就此给财政部回文，认为《报告》提出的推进国有企业改革，降低国有经济所占比例的建议违反宪法，有颠覆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嫌疑，并要求与相关机构展开辩论。财政部就此安排了国研中心专家与国资委官员进行直接交流。最终，《报告》根据国资委要求做出了删改。上述消息未获得国资委的证实，但国研中心一人士从侧面证实了上述消息。他说，这个报告刚刚完成，其中对于国企垄断写了很多，结果国资委给国研中心发了一封很长的函，逐条批驳这个报告，说中国根本不存在国进民退，也不存在国企垄断，国资委严重质疑这个报告的根据和结论。

有人表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直属于国务院，是中国经济政策最重要的官方智库之一。世界银行帮助中国设计早期市场改革的建议之后，在中国政府机构中拥有较高的声誉。两者合力完成这份报告，无疑增加了报告可能产生的影响力。

那么杜建国何许人也？接受《新京报》采访时，他自己表示，目前就是一个在北京的独立学者，不代表任何机构也不供职于任何机构，这次抗议纯属个人举动。对于“国进民退”的提法，他表示这都是少数学者和媒体炒作出来的。中国的私企老板都很挣钱，现在有人出来骂国企，是因为眼红国企搞得好，想把国企给分了。他认为现在100多家央企中真正政策性垄断企业只有几家，很多国企都是靠自己干出来的。例如在高铁、造船、航天科技这些领域，都是因为国企有几十年的历史并且有科技投入才做大做强的。私营企业中做得好的，也都是因为在科技上肯投入，比如华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