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实体经济回归背后

美国实体经济回归背后

美国《时代》杂志创始人亨利·卢斯在1941年曾将20世纪描述为“美国世纪”，这一说法一度成为全世界对美国的统一看法。而迈入21世纪十年后的今天，尽管“美国世纪”似乎已告终结，“全球世纪”已经到来，但美国并没有因此而遭到忽视，其仍然是引领当今全球经济的重要领跑者，而其产业的兴衰成败，也成为检验当代世界经济趋向的一个重要试金石。

秉承《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弗里德曼关于产业资本主义在全球跨国流动和转包分布的描摹，在克林顿总统任期内开始推行的《美国国家信息基础结构：行动计划》，大力提高信息产业在美国经济总量中的比重。在该行动计划的推动下，美国开始大规模地将实体经济纷纷转包海外，依托其强大的信息网络产业建立起了一个以美国本土为技术研发中心，利用全世界提供的原材料、资本、劳动力进行海外实体生产的、遍布全球角落的网络经济帝国。在降低本土资源、人力投入的同时，充分利用全世界的低度资源成本和人力成本，获取了巨大的竞争优势，也为美国自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波澜壮阔的网络经济开启了阀门。

网络经济为美国经济的整体复苏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开启了世界产业革命的新旅程。由于将实体产业外包，网络经济需要建立在充分的金融激励的基础之上。网络经济盛行的背后是金融扩张支持赤字消费，高科技产品的大量出口，技术标准的垄断性制定，主宰了世界经济的主要风向，与此同时，其在基本生活消费领域开始大规模进口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密集型产品，降低居民储蓄率，支持民间大规模信贷消费，进而刺激以网络经济为代表的虚拟经济的进一步膨胀，从而将金融业带入到一个高风险的领域。

金融危机的爆发，以雷曼兄弟为代表的金融机构的破产，使得世界原有的供求杠杆被打破。高负债的经济消费方式开始面临巨大瓶颈，政府财政开支开始大规模削减，居民开始压低信贷消费提高货币储蓄以备度过漫长的经济寒冬。

金融机构破产、金融行业的高风险运行的现状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网络虚拟经济所需要的信贷支持不足的境况在短期内无法改变，市场开始对网络经济前景唱衰，市场开始调整方向不再重点关注网络经济，由此降低了国内对劳动密集型产品的进口需求，进而导致劳动密集型生产国的国内产业结构也开始大幅度调整，而原有的人力资源成本比较优势不复存在，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成本也一路上扬，从而开始刺激美国的实体经济开始局部性回归。

不过，美国这一波实体经济回归与之前的实体经济发展路径也已大不相同，它与网络经济兴起的路径也存在着巨大差异。其重点在于促动新能源、生物技术、制造业、精密仪器等高技术含量的产业复兴，从而带动美国产业经济的再次崛起，增加美国在高端产业的研究、开发和制造层面上的一体化，为美国的高端制造业产品赢得竞争优势。但因为产业结构设置的偏差又引发了美国就业危机和社会危机。

而网络经济虽然制造了大批富翁，但也制造了大量的失业工人；网络经济带来的金融泡沫雨后春笋一般的涌现，却又将美国经济带入了危局之中；网络经济制造了信息依赖，但却制造了信息依赖背后的产业真空；网络经济持续占据美国经济产业的领跑者地位，却成为美国经济二次衰退的罪魁祸首，也导致了就业形势的长期持续恶化。

占领华尔街运动的适时出现以及奥巴马总统对占领华尔街运动的表态支持，也都说明了网络经济在美国的集体唱衰，其发展已经到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关头，它在2011年的发展势头，恰如夕阳下飞鸟的哀鸣，为那不能再度起飞的暗夜唱着最后一曲挽歌。

但且不要以为网络经济就真的一无是处，它在信息技术领域和社会空间的构造上所打下的基础，也是美国实体经济回归、制造业复苏的最大推手：在一个越来越依靠信息化的产业世界，优势的信息支柱将为实体经济降低了生产成本，赢得了竞争上的比较优势。

网络经济将不再在美国经济中扮演主导角色，而是成为其实体经济回归和加速的最大润滑剂。

（作者系北京大学法学博士，北京邮电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